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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毅慧眼识“半仙”
作者:钱凯 责任编辑:魏冉 来源:《铁军·纪实》2013年第3期 日期:2013-10-14 浏览次数:6972
管“半仙”原是一算命先生,读过书,脑子灵,在上海城隍庙一带,生意越来越好,名气日增。他还让长子管理学外语,为越来越多的外国人算命。后被陈毅识用,不少日军、伪军找他算命后都称他是“神算”,他是如何利用他的“神算”为抗日做贡献的呢?
陈毅在丹北地区视察时,特别留意团结争取各界人士投身抗日斗争。一天,管文蔚向他谈起了管“半仙”的情况。
管“半仙”真名叫管有为,1900年生于丹阳建山一农家。父贫寒忠厚不识字,常被人欺,便要儿子好好读书。管有为不负所望,学业大进,21岁当了教师。23岁认识一位算命先生,学了年把,出去一试,生意蛮好。后来就到上海城隍庙算命,名气日增,被誉为管“半仙”。为适应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来算命,他先是聘请翻译,后来让长子管理学外语,专司翻译。这样不但肥水不致旁落,而且父子配合默契,生意越来越好。
“八一三”沪战之后,经多年积攒,已小有箱笼的管“半仙”,不愿苟安于孤岛上海,毅然放弃优裕的生活,返回故乡丹阳。看到家乡人民在管文蔚的领导下组织了抗日武装,不久又听说陈毅司令员率新四军一支队来这里打鬼子,管有为心中充满喜悦,颇有国家兴亡、匹夫有责的感慨。
陈毅听了介绍,感到此人能够为抗日做些工作,便让管文蔚派人请来了管“半仙”。
不多时,管“半仙”来了。他虽比管文蔚大四岁,辈份却小两辈,一见面便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“二先生”。管文蔚让他坐下,指着陈毅说,“这位是到老三(管的三弟)盐栈来谈生意的仲老板,慕名而来,你给他看看相。”那天陈毅头戴礼帽,眼架墨镜,一袭长袍,俨然富商。“半仙”将此人定睛一看,啊呀一声,慌忙站起,深深一揖道:“贵客到此,有失迎迓!”管文蔚知他生性灵悟,故意逗他:“半仙,你平素最憎恶为富不仁的巨商大贾,今天怎么反常了?”
“半仙”说:“二先生,不要哄我,这位贵客决非等闲之辈的盐商。”说到此压低嗓音,翘起大拇指道:“他是运筹帷幄、八面威风的大将军!”客人和二先生相视一愣,略露笑意。
“何以见得?”
“二先生你为国事奔走有年,交朋结友从无俗类,此其一。其二,他虽作富商装扮,却与商人大相径庭:一看腰,商人再富,腰是软的,整天点头哈腰,一套生意经;军人则不分尊卑,终日昂首挺胸,腰是硬的。二看皮肉,商人细皮嫩肉,军人南征北战,日晒夜露,皮肉紫亮,粗糙结实。”
客人听了,颔首微笑。管文蔚故意板起脸,说:“半仙啊,你这些年在江湖上练得油嘴滑舌,尽是无稽之谈。今天且听你说下去,说得不对,看我不教训你!”
“半仙”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取出一把六寸象牙尺,把客人的左手仔细量了一番,又掐指一算,说:“既蒙二先生见谅,我且放胆实说。昨夜夜观星象,只见文曲星、武曲星双星拱照丹阳,毫光耀目,我百思不得其解。此刻方才省悟,双星化作一人,光临此地!”说罢,他朝客人一拱手道:“这位仲老板不姓仲,姓陈名毅字仲弘,年近不惑,早年留学法国,当今征战茅山,乃上马雄兵百万、下马笔走龙蛇的一位儒将!”
客人听了,一把摘下墨镜,饶有兴致地望着“半仙”,操着四川口音笑问:“请你说说,我的娃儿有几个?大的几岁?小的几岁?”
按当时一般人的情况,40岁的男子总该有几个孩子,大孩子起码十几岁了。然而“半仙”却作出出人意料的判断。他翻开相书,查阅了一通,不但算准陈毅的生辰,而且颇有把握地说:“将军此言不实,婚姻尚无,何谈子息?不过一年之内,我便可喝到将军的喜酒了。”
陈毅听了,哈哈大笑,点头赞许。管文蔚心里不禁纳闷,这些情况,连我都知之不详,他管“半仙”可是头一次见到陈司令员啊!其实,管“半仙”返乡后,出于对陈毅的敬仰,早已探询甚详。
子夜时分,煤油灯下。
“情况就研究到这里。”陈毅又抽出一支老刀牌香烟,凑在灯罩口吸燃了,他舒坦地吸了两口,若有所思地对管文蔚说:“让那位管‘半仙’蹲在乡下,是屈才啰!”
“他只会算命啊!”
“据了解,驻扎镇江城的日军头目都非常迷信,凭管‘半仙’的这套本事,要迷住这些人,我看没问题。”
“请他进城去对付日本人?”
“要得!”陈司令员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,回到八仙桌前,左手叉腰,右手挟着香烟指点道:“第一,让他搞战略情报,眼光放远点嘛,不要急于搞战术情报。搞战术情报太危险,敌人容易发觉,另外派人去搞。第二,给他一些经费,给他配备助手、交通员,由你和他保持单线联系,要保护他的安全!”
第二天清晨,管文蔚轻轻推开管“半仙”的家门,缓缓步入,只见“半仙”双目微闭,盘膝打坐在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,桌上放着一只盖碗,墙边放着两份行装。管“半仙”听到动静,立即站起,说:“二先生请坐,茶已为你沏好了。”
管文蔚坐下,揭开茶碗瓷盖,沁人心脾的幽香扑面而来,恍若置身空谷幽兰之侧。
“你知道我要来?”
“半仙”点点头,说:“陈司令员初到茅山,领兵抗日,天时、地利、人和亲而得之,定可宏图大展。然而,说到指挥作战,知己知彼,方可百战不殆。他眼下正缺探察敌情的耳目,以我之长,似堪一用。”
管文蔚听了,很是钦佩,就坦诚相告了陈司令员昨晚的指示。“半仙”听说陈司令员识才用才以及对他安全的重视,十分感动,“国难当头,有为愿效犬马,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。”
“壮士一去,生死难卜,你有什么要求,尽管和我说。”
“犬子年方弱冠,血气方刚,杀倭心切,请二先生收下,带在鞍前马后,好生锤炼。”
“你就这么一个独生儿子啊!”
“国家兴亡,匹夫有责。如果大家都不当兵杀敌,国破家亡,独生儿子也只能当亡国奴!”“半仙”激动地说了一番,朝管文蔚拱拱手,说:“日后有为如有不测,命其毋须落泪,杀敌立功,便是为国争辉、为父报仇!”说着,他指指墙根:“两份行装都已备妥,随时听命出征。”
1939年春,根据组织安排,管“半仙”化名张大同,投股200银元,当上镇江镇丰轮船公司副经理。站下脚跟后,四处算命,很快名声大震,不少日军、伪军找他算命后都称他是“神算”。不久,驻镇的日军茶联队长也迷上了他,夸他算命“大大的灵”。每当日军出动扫荡,总先把他请来算一算,何时出动吉利,去什么方向能抓到新四军。
这年秋,日军准备奔袭驻扬中的新四军挺纵司令部,管“半仙”为日军定下“吉日”后,星夜赶赴扬中向管文蔚报告。挺纵果断决定向苏北转移,结果日军扑了空。
日军多次吃亏后,对管“半仙”产生了怀疑。管“半仙”明知危险时时会向自己袭来,仍坚定地战斗在岗位上。有一天,他去扬中汇报工作后,得知儿子管理刚从皖南的新四军军部学习归来,正在挺进纵队工作,就找到儿子,勉励他好好干。没想到,这竟是父子俩的最后一面。
返镇不久,管“半仙”就被捕了。日军严刑拷打,却没能从他嘴里掏出一个字来。气得发疯的日军司令下令处决他。临刑前的管“半仙”双腿全断,血迹斑斑,却大义凛然。1940年3月28日,管“半仙”为了抗日事业,为了民族解放英勇就义。
(作者系镇江市政协文史委原主任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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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户: 982376359 2014-05-06 11:09:17 陈毅在丹北地区视察时,特别留意团结争取各界人士投身抗日斗争。一天,管文蔚向他谈起了管“半仙”的情况。 管“半仙”真名叫管有为,1900年生于丹阳建山一农家。父贫寒忠厚不识字,常被人欺,便要儿子好好读书。管有为不负所望,学业大进,21岁当了教师。23岁认识一位算命先生,学了年把,出去一试,生意蛮好。后来就到上海城隍庙算命,名气日增,被誉为管“半仙”。为适应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来算命,他先是聘请翻译,后来让长子管理学外语,专司翻译。这样不但肥水不致旁落,而且父子配合默契,生意越来越好。 “八一三”沪战之后,经多年积攒,已小有箱笼的管“半仙”,不愿苟安于孤岛上海,毅然放弃优裕的生活,返回故乡丹阳。看到家乡人民在管文蔚的领导下组织了抗日武装,不久又听说陈毅司令员率新四军一支队来这里打鬼子,管有为心中充满喜悦,颇有国家兴亡、匹夫有责的感慨。 陈毅听了介绍,感到此人能够为抗日做些工作,便让管文蔚派人请来了管“半仙”。 不多时,管“半仙”来了。他虽比管文蔚大四岁,辈份却小两辈,一见面便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“二先生”。管文蔚让他坐下,指着陈毅说,“这位是到老三(管的三弟)盐栈来谈生意的仲老板,慕名而来,你给他看看相。”那天陈毅头戴礼帽,眼架墨镜,一袭长袍,俨然富商。“半仙”将此人定睛一看,啊呀一声,慌忙站起,深深一揖道:“贵客到此,有失迎迓!”管文蔚知他生性灵悟,故意逗他:“半仙,你平素最憎恶为富不仁的巨商大贾,今天怎么反常了?” “半仙”说:“二先生,不要哄我,这位贵客决非等闲之辈的盐商。”说到此压低嗓音,翘起大拇指道:“他是运筹帷幄、八面威风的大将军!”客人和二先生相视一愣,略露笑意。 “何以见得?” “二先生你为国事奔走有年,交朋结友从无俗类,此其一。其二,他虽作富商装扮,却与商人大相径庭:一看腰,商人再富,腰是软的,整天点头哈腰,一套生意经;军人则不分尊卑,终日昂首挺胸,腰是硬的。二看皮肉,商人细皮嫩肉,军人南征北战,日晒夜露,皮肉紫亮,粗糙结实。” 客人听了,颔首微笑。管文蔚故意板起脸,说:“半仙啊,你这些年在江湖上练得油嘴滑舌,尽是无稽之谈。今天且听你说下去,说得不对,看我不教训你!” “半仙”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取出一把六寸象牙尺,把客人的左手仔细量了一番,又掐指一算,说:“既蒙二先生见谅,我且放胆实说。昨夜夜观星象,只见文曲星、武曲星双星拱照丹阳,毫光耀目,我百思不得其解。此刻方才省悟,双星化作一人,光临此地!”说罢,他朝客人一拱手道:“这位仲老板不姓仲,姓陈名毅字仲弘,年近不惑,早年留学法国,当今征战茅山,乃上马雄兵百万、下马笔走龙蛇的一位儒将!” 客人听了,一把摘下墨镜,饶有兴致地望着“半仙”,操着四川口音笑问:“请你说说,我的娃儿有几个?大的几岁?小的几岁?” 按当时一般人的情况,40岁的男子总该有几个孩子,大孩子起码十几岁了。然而“半仙”却作出出人意料的判断。他翻开相书,查阅了一通,不但算准陈毅的生辰,而且颇有把握地说:“将军此言不实,婚姻尚无,何谈子息?不过一年之内,我便可喝到将军的喜酒了。” 陈毅听了,哈哈大笑,点头赞许。管文蔚心里不禁纳闷,这些情况,连我都知之不详,他管“半仙”可是头一次见到陈司令员啊!其实,管“半仙”返乡后,出于对陈毅的敬仰,早已探询甚详。 子夜时分,煤油灯下。 “情况就研究到这里。”陈毅又抽出一支老刀牌香烟,凑在灯罩口吸燃了,他舒坦地吸了两口,若有所思地对管文蔚说:“让那位管‘半仙’蹲在乡下,是屈才啰!” “他只会算命啊!” “据了解,驻扎镇江城的日军头目都非常迷信,凭管‘半仙’的这套本事,要迷住这些人,我看没问题。” “请他进城去对付日本人?” “要得!”陈司令员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,回到八仙桌前,左手叉腰,右手挟着香烟指点道:“第一,让他搞战略情报,眼光放远点嘛,不要急于搞战术情报。搞战术情报太危险,敌人容易发觉,另外派人去搞。第二,给他一些经费,给他配备助手、交通员,由你和他保持单线联系,要保护他的安全!” 第二天清晨,管文蔚轻轻推开管“半仙”的家门,缓缓步入,只见“半仙”双目微闭,盘膝打坐在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,桌上放着一只盖碗,墙边放着两份行装。管“半仙”听到动静,立即站起,说:“二先生请坐,茶已为你沏好了。” 管文蔚坐下,揭开茶碗瓷盖,沁人心脾的幽香扑面而来,恍若置身空谷幽兰之侧。 “你知道我要来?” “半仙”点点头,说:“陈司令员初到茅山,领兵抗日,天时、地利、人和亲而得之,定可宏图大展。然而,说到指挥作战,知己知彼,方可百战不殆。他眼下正缺探察敌情的耳目,以我之长,似堪一用。” 管文蔚听了,很是钦佩,就坦诚相告了陈司令员昨晚的指示。“半仙”听说陈司令员识才用才以及对他安全的重视,十分感动,“国难当头,有为愿效犬马,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。” “壮士一去,生死难卜,你有什么要求,尽管和我说。” “犬子年方弱冠,血气方刚,杀倭心切,请二先生收下,带在鞍前马后,好生锤炼。” “你就这么一个独生儿子啊!” “国家兴亡,匹夫有责。如果大家都不当兵杀敌,国破家亡,独生儿子也只能当亡国奴!”“半仙”激动地说了一番,朝管文蔚拱拱手,说:“日后有为如有不测,命其毋须落泪,杀敌立功,便是为国争辉、为父报仇!”说着,他指指墙根:“两份行装都已备妥,随时听命出征。” 1939年春,根据组织安排,管“半仙”化名张大同,投股200银元,当上镇江镇丰轮船公司副经理。站下脚跟后,四处算命,很快名声大震,不少日军、伪军找他算命后都称他是“神算”。不久,驻镇的日军茶联队长也迷上了他,夸他算命“大大的灵”。每当日军出动扫荡,总先把他请来算一算,何时出动吉利,去什么方向能抓到新四军。 这年秋,日军准备奔袭驻扬中的新四军挺纵司令部,管“半仙”为日军定下“吉日”后,星夜赶赴扬中向管文蔚报告。挺纵果断决定向苏北转移,结果日军扑了空。 日军多次吃亏后,对管“半仙”产生了怀疑。管“半仙”明知危险时时会向自己袭来,仍坚定地战斗在岗位上。有一天,他去扬中汇报工作后,得知儿子管理刚从皖南的新四军军部学习归来,正在挺进纵队工作,就找到儿子,勉励他好好干。没想到,这竟是父子俩的最后一面。 返镇不久,管“半仙”就被捕了。日军严刑拷打,却没能从他嘴里掏出一个字来。气得发疯的日军司令下令处决他。临刑前的管“半仙”双腿全断,血迹斑斑,却大义凛然。1940年3月28日,管“半仙”为了抗日事业,为了民族解放英勇就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