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皮定均抗战期间二三事
作者:效农 责任编辑:王月红 来源:《铁军》 日期:2014-07-17 浏览次数:7082
渡江战役前,皮定均(右)在视察地形
包围圈里练大字
1942年5月1日,日军对华北各抗日根据地发动空前规模的大扫荡,出动兵力之多,时间之长,手段之残暴,都是空前的。6月初,我八路军一二九师机关和直属队在黄岩村陷入1.5万名日军合围中。
一天黑夜,刘伯承师长率师机关从地图上没有标示的一个牧羊道突出了重围,但师直属队仍落在合围圈里。师参谋长李达只身返回合围圈内寻找直属队。
第二天早上,李达向皮定均下令:“我准备向五分区所在地西达城靠拢,请你在原地等我们。”
此时,皮定均正面临着另一场合围:北面,一股敌军沿大路逼近;南面,敌军已从对面的大山上压来;西面,半山腰上都可以看见戴着钢盔的鬼子兵了;东面,敌军的前锋接近了沿河平地。合围圈就要合拢了。皮定均身边只有200人的分区机关和警卫连,如果不及时跳出去,后果不堪设想。
“怎么办?”分区参谋长高体乾问。
“等!”皮定均只有一个字。
他们从早上7时等到8时,又从8时等到9时,就是迟迟不见李达参谋长的身影。侦察员不断报告敌人移动的位置,再不撤退,必遭重创。皮定均对高体乾说:“你带人先走。给我留下一个班。”
“这怎么行?”
“李参谋长叫等,这就是命令!”
高体乾怀着沉重的心情,带着队伍走了。皮定均把一个班兵分四股,在村里村外布下地雷,他自己坐镇中央。长长的筒子院里,只剩下他和马夫“老八子”,还有一匹青骡子。
“老八子”名叫段修德,但大名鲜为人知。因他的右手只长两个指头,支棱着像个“八”字,故得此名。
四周枪声像爆豆似的响起。 “老八子”虽然身经百战,但也没遇到此种情形,心里不免有些紧张。
只见皮定均把一张大麻纸铺在桌上,缓缓地磨墨,然后提笔端坐,一笔一划地写起毛笔字来,每个字都有拳头大。当他写了半张麻纸时,北面的地雷先响了,接着西面、东面、南面都响了,爆炸声和枪声大作。可皮定均在砚台里醮了蘸笔,又接着写下去。当他快要写满一张麻纸时,地雷已在村落边缘炸响。
警卫员刘忠英冲进院子:“首长,撤吧!”
“不慌,再坚持一阵。”
皮定均说着,在砚池里蘸了蘸笔,接着写他的大字。
有趣的是,就在皮定均磨墨大练毛笔字时,这个班没伤亡一兵一卒,竟然与鬼子周旋了两个小时之久。突然,皮定均自言自语地说:“李参谋长早就该到了。现在还没来,应该是不来了。”话音一落,他把毛笔往地上一扔,顺手把麻纸一搓:“通知各个小组把电话机就地掩埋起来,向北山转移。”然后,走出院子,骑上青骡子,在敌人的望远镜里,左拐右拐,消逝在老爷山的丛林里了。
后来皮定均才知道,李达参谋长找到直属队后,与敌人相遇发生鏖战,结果他们在激战中突围出去了,因情况紧急来不及通知他。
突围后,目不识丁的“老八子”问:“司令员,你那时写的都是些什么字呀?”
“全是骂鬼子的话。”皮定均回答。
常胜将军当了光杆司令
皮定均打仗既有计谋,又有勇武,几乎是战无不胜、攻无不克,但也有“马失前蹄”的时候。
1942年秋的一次反扫荡中,五分区的几个领导各带一支小部队,与敌人转山头、打游击。这天黄昏时分,皮定均带着百十人的队伍来到了老爷山,当夜就宿营在山上的大庙里。拂晓时,侦察员突然报告:“一队鬼子大摇大摆的向老爷山开来了”
“大摇大摆的?”皮定均警觉地问。
“是呀,好像没有什么防备迹象。”
敌人没发现自己。皮定均当机立断,利用地形打它一个伏击!他带领部队下山趁将要退尽的夜色设下了一个口袋阵,等待着敌人的到来。
早饭后,二三百日军拉成长长的队伍走进了皮定均的伏击圈。敌人丝毫没防备,枪扛在肩上,由一面膏药旗引路,慢吞吞地往山上爬。突然,机枪、手榴弹全响起来了。日军猝不及防,顿时大乱,死的死,逃的逃,来不及逃的当了俘虏。这一仗打得干脆利索,前后不到半个小时。
打了胜仗,皮定均十分高兴。他叫战士们押着俘虏,带上缴获的武器走在前面,自己则和警卫员刘忠英在后缓缓跟进。
山坡上长满了野杏树,杏子已熟透,一串一串泛着诱人的金黄色。其实,这些野杏又酸又涩,老百姓是不吃的。他一时兴起:“小刘,咱们摘杏子吃。”
“好啊!“刘忠英本来就贪玩,听了司令员的话正求之不得呢!
树太高,人矮够不着。皮定均蹲在一棵树下:“踩着我肩头上。”
皮定均虽说是司令员,玩起来可一点架子没有。此刻搭人梯,警卫员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恭。小刘颤悠悠地踩在他瘦骨嶙峋的肩上后,他缓缓地站起来。刘忠英拉下两个长满杏子的枝条,然后一人扛着一个杏枝,一边走一边摘着吃。 “小刘,孙悟空在花果山吃桃子,我们在老爷山吃杏子。”
话音才落,突然前面枪声大作!
皮定均万万没料到,被他冲垮的日军在收拢起来后,悄悄地跟踪而来,然后来了个照葫芦画瓢,在他们返回的路上也设下个埋伏。结果,皮定均和战士们毫无准备,距离又近,根本无法组织反击,一下就被冲垮了。鬼子端着刺刀扑来,嗷嗷叫着。皮定均无计可施,拉了一下警卫员:“快跑!”
两人像猴子似的一连跳过几道梯田,刘忠英把皮包都跑丢了。但日军也撒着劲地追,始终离他们只隔几个田埂。两个慌不择路,跑上了一个山头,可再跑,一下子就傻了:前面是百米悬崖。后有追兵,前无进路!两人原地打了几个转,幸好刘忠英眼尖:“下面有个石缝。”
两人一前一后扯着藤蔓向下滑,钻进石缝。刚用草盖上,日军就出现在顶头上,叽哩哇啦地叫着。他俩把枪口对着山上,如被敌人发现,就准备拼了。可是,鬼子哇哇叫了一通,以为他们跳崖了,就在山头上架上机枪朝下扫射,子弹从他们头顶上“飕飕”飞过。
敌人从上午10时折腾到下午3时才撤走。
当两人从石缝里钻出来时,才发现彼此脸、手都划出了血口子。
皮定均倒并不沮丧,说:“咱们一前一后,你当前卫,我当后卫。遇到鬼子咱们就打。”
刘忠英说:“一个光杆司令,一个警卫员,还前卫后卫呢!”
结果,两人艰难地奔走了两天,才找到主力部队。
皮定均这次“得意忘形”,被刘伯承在边区会议上狠狠地剋了一顿:“常胜将军皮定均打了次败仗,败得很惨啦,剩他一个光杆司令外加警卫员。”
打突围战数“皮猴子”
在我军战将中,皮定均以“善突围”闻名。刘伯承说:“打突围战,‘皮猴子’数第一。”
王山突围,就是皮定均的一个杰作。
王山是一个小山,虽然只有400多米高,却是豫西箕山的群山之首。1945年1月的一天,豫西七个县的7000多日军和土顽突然围着箕山拉开了扫荡大网。
这张网里开始仅有皮定均率领的支队部和特务连,总共才200人,但他却并不急于“跳出去”。他说:“当敌人刚把网张开时,你跳出去,它很容易变化。得叫它收,收到把扫荡的给养耗得差不多了,人也快挤成个坨坨了,我们再往外跳。这样,它想再织一张新包围网,没吃没喝的,就完全不可能了。”
话是这么说,但等敌人把自己“快挤成个坨坨了”再往外跳,却并不是件轻松事,弄不好就会被敌人合在网里“捞鱼”。1月19日,敌人完成了合围,共五层,头一层是日军,后四层是伪军。在敌人完成合围的前一天,皮定均竟然把在外面活动的三十五团“召回”了网里。此时敌我兵力对比是十一比一。皮定均被“合”到了山上,许多人都担着心这次被“合死”。但皮定均仍下令:“继续后撤!”
“再往后便是王山山顶啦!”特务连指导员张静波说。
这一夜,他们撤离到了离王山山顶只有一里远的王保庄,再也没处退了。眼看敌人就要收网了,但皮定均带着大伙还是在这个小得可怜的村庄住了一天一夜。
20日早上,侦察员孙化永回到了王保庄。一见部队,就急着说:“皮司令呢?我要报告敌情。”
谁知皮定均却摆了摆手:“跑了一夜,先去休息一下吧,要汇报时我叫人找你。”
孙化永也是太累了,躺在床上就“呼噜”起来。一觉醒来时太阳已落山了。这时,警卫员通知他去汇报。皮定均听后说:“和我估计的差不多,那就今晚突围吧!”
出发前,政委徐子荣做动员就一句话:“要突破五层包围圈,就是要从敌人眼皮底下通过,稍有不慎,就会全军覆没。因此,一定要听从指挥。”
600人出发了,向着敌人密若繁星的篝火而去。皮定均带着孙化永等几个侦察员走在队伍前面。为他们带路的,却是一位牛倌。
牛倌领着他们走的突围路线,不是在隐蔽的山沟里,而是贴着山脊。贴近山脊,部队人员的身影不会暴露,一旦发生情况,大队人马不会被压在山沟里。
但突围路上还是险象环生。就在部队走到离最近一堆篝火仅十步的一个哨所时,被敌哨兵发现了:“你们是干啥的?”
牛倌应着:“买煤的。”
“过来个人。”
皮司令悄声说:“去,把他换下来。”
只见特务连排长“呼”地上去,一把抓住敌哨兵就往下“拉”。“哨兵”立刻换了人。大队人马随即从哨位旁边快步走过……
天亮后,日伪军开始“合围”。结果在山顶上只“合”到皮定均的那匹青骡子留下的几堆粪。